Vivi

不及一瞬，小青便又收回思绪，轻盈盈地往书生那边去。

她纤手一摆，那书生身上便了无雨水的踪影。凡人们都看她，沉浸在她曼妙的身姿与容颜中，不曾注意这小小法术。

唯有法海知晓，而他闭了闭眼，神情依旧岿然。

店家连忙招呼这书生入座，要端来姜汤茶水，还有些吃食。

年少的书生在小青的注视下，有些窘迫地入座，手足无措的，竟不知怎么摆放起来。

他与许仙颇像，眉眼少说有七八分似，许是年纪还要再小一些，便多些青涩和腼腆。而对上眸，一双似笑非笑桃花眼，像极了那百年前的故人。

“你叫什么名字？”

青蛇一向大胆，毫不避及地攀上书生的肩头，呼出的气吹得他耳垂发红。

书生一边躲躲闪闪，一边口中“姑娘...姑娘...”的唤着，脸上无可奈何地涨红。

除了和尚，茶楼里的其他人，倒都是流露着钦羡的目光。

“姑娘...我叫许煊...”

书生终是找到了一个适合的姿势，小心避开了青蛇的痴缠。

小青笑起来，眯着眼看他，妩媚至极。

许仙，许煊。

法海也听见了。

人间人间，也不枉她又再回来。

这书生，似是回来了。

那姐姐呢？

忽而地，青蛇的思绪又像是被什么拉扯住，那茶楼外的瓢泼大雨。

像那夜一样透凉。

是夜，月光温和的像母亲的臂弯。

浅浅的银辉洒落在小青的乌发，她坐在屋脊上望月，不在意那夏风拂乱青纱。靡靡之音入耳，街肆闹市还热闹非凡。像极了那一百年前的雨夜，像极那铃鼓胡姬的魅惑。

法海立在另一隅，沉默着不出声。

青蛇的身旁，有着一种他不理解的情绪。

也许他的确是不懂的，蛇妖怎么会流出眼泪，又怎么会有苦心的珍珠。

他本该只要成佛悟道，修他的大能。

可是那威严的僧者，却闭了闭眼说。

“青蛇，你我都清楚，他不是许仙”

许仙，许煊。

一个字的差，七八分的似。

可他终究不会是百年前的负心人。

听了这话，青蛇蓦地睁大眼眸，起身定定地看着法海。

青丝撩过她的脸颊，月光显得清冷。

“姐姐也不再是姐姐？”

 

白蛇也不再是白蛇。

法海的表情没有起任何波澜。

“你的心中已有答案。”

他这样说。

此时有云，遮掩住了月，僧人被掩在墨色中。

小青蹙起眉，眼中有薄雾。

她感到可笑，她等待了百年终于决定要回到这人间。

可这人间，却什么也没有了。

没有了白蛇，没有了许仙，没有了无心。

却只有法海，和她一样，什么都记得。

法海心中一动，面露难色，他其实不愿看到青蛇这个样子。

而他也不知该说些什么，做些什么。

只能双手合十，道一声，阿弥陀佛。

沉溺于旧事，囚困于过往，一意孤行地不肯勘破。

其实他同青蛇，并无有二。

 

“青蛇，我是来助你渡劫修行。”

夏风飒飒，迷乱了小青的眼睛。

-TBC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