Vivi

这午后的三两刻，是风暖花盛的时候。

而这条巷，便原就以卖花闻名，有行商卖着抱露的十二客，也有那阿婆叫卖着自个家做的越桃簪。人来人往，是少女明媚而生动的笑。

唯有在那巷口，商贩的熙攘便戛然而止，只留了一隅的淡香。

是法海在那里等，无风过身。

书生离那白府愈近，内心便愈忐忑，还饶有些许惶恐。

没来由的，便生出了攀龙附凤的感觉，绞得他额前冒汗。

待到他临近白府时，便瞧见了法海。

这位师傅他也曾见过，在那日西湖茶楼里，在小青姑娘边。

只是当时他并未将这僧侣放在心上，也不曾仔细打量。

那日的他，全浸濡在青蛇的眼中。

小青姑娘，许煊不禁又细细念起青蛇的名字，心尖儿又打了颤。

回了回神，心间又起疑。

可今日这和尚堵在白府门前又是作甚？

莫不是特来寻他？可他又怎知今日他会到白府来？

“这位大师，不知您在此可否是在等小生？”

再踏几步，许煊恭敬地上前同法海问道。

文人酸腐，这些礼数他总是不该失却的。

法海微挑星眸，并未答话，只是又往远处离了几步。

他不屑与许煊交谈。

百年前的许仙是个鬼迷心窍的负心人，百年之后，亦是。

凡人总是没有悔过，也不会认清。

许煊讪笑以饰尴尬，紧了紧手中的旧伞。

说来也是打巧，还未等他敲门请示，内里走出了一个侍婢，迎他进府。

正是那位雨天跟在素贞旁的下婢。

法海的目光将许煊送进白府。

他看着那厚重的朱漆大门开了又关。

觉得自己变了。

在这桃花艳艳的两三刻，他竟也迷了眼。

一百年前。

乱风起，黄沙扬。

同样是在白府门前，他却是要拦那许仙。

而今时光流转，法海竟来等着青蛇。

谁说不是一场玩笑呢？

未等法海深思，小青的身影便跃然于巷口的石桥之上。

青纱随风舞动，长发招摇，她的瞳孔呈竖纹。

她入了魔怔！

法海心底暗叫不好，以清心咒作辅向青蛇传音。

“青蛇，你不要再执迷不悟，那里面的不是白蛇。”

“你这和尚，不要不知好歹，在这里阻止我们姐妹相聚。”

小青严声厉色，希望法海自己知难而退。

“白蛇已经成人诞子，已经落入轮回，这白府小姐又怎么会是你百年前的姐姐。”

“这是天道的局，你不要入局！”

不知何故，法海说出那句后猛地喷了一口鲜血。

是天道逼迫他，还是那大能不由得旁人窥探？

而小青听了这话，大受刺激。

她已经等了一百年，一百年。

她不相信世间会有这么巧的巧合。

长剑挥出，身影凌空而起，她的剑心直指法海喉间。

入了魔怔的青蛇杀心已起。

法海强撑疼痛，大掌一拍，拂尘向内一挥，身子后动，卸去她几分力的同时将小青的剑紧紧地卷在胸前。

即便法海受了伤，小青也不能胜他。

小青怒嗔美目，狠狠地瞪着他。

但若法海再稍发一些力，这剑气便反而会伤到她。

“小青，不要，那不是白蛇，不值得。”

“挡我者——死！”

-TBC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