Vivi

第四章 潦倒新停浊酒杯

说罢那几句，法海将果子往青蛇身前推了推，而后自是闭了眼打坐起来。

小青抬眸望向他，眼中剩下的，只有他俊逸挺拔的侧脸。

火光掠过法海的鼻峰，一人一妖的身影投落在破败的墙壁上，似是在依偎着。

小青的神情，不解而又真挚。

她不懂法海所说的，何为“天道”，何为“入局”。

她只明白，她似乎要与他再一起去做些什么，于是，她的心中便暗暗生喜。

蓦地，她又瞥见了法海左手上的伤。

血，似乎不流了，但那道伤口很深，深到落在青蛇的心上。

全无犹豫，青蛇在自己的裙边挑挑捡捡，择了块瞧着最干净的布料。

“嘶啦——”

而后她靠近法海，依凭着记忆为法海包扎起来。

毕竟当年治病救人时，自己也曾好生学过一番的哩。

而那僧者呢，面色如常，闭眼不动。

他不见，便可让青蛇便宜行事，他见了，便要和蛇妖划清界限。

出家人的一叶障目，也不过此般罢了。

青蛇包得极为小心，末了在最后还要再仔细欣赏一番自己的“杰作”。

看她笑靥艳艳，眼成弯月，许是再暗赞自己的手巧吧。

而这一刻的青蛇，没有那般妩媚与缠绵，唯有那样天真般的无邪。

此时有微风入庙，吹散了些星火。

破庙的红幡乍起，不知乱了谁的心。

再是夜，无人话眠。

日光金浅，斜斜地落进庙中，扰了青蛇的好梦。

她微蹙细眉，伸手摸向身旁，似是在寻一帘可以避光的素纱。

摸来摸去……可似乎，手感总是有些不对劲。

忽地，她打了个激灵，登时清醒了过来。

只瞧见那法海着着那沾染血迹的白衫，悠然镇定地将柴火拨灭。而她那纤细素白的手，不偏不倚地搭在他的腿上……

青蛇哑然失笑，讪讪地收回手。

“你醒了，我们该走了。”

“去哪儿？”

“送你去见她。”

“她？”

“可你说……她不是白蛇。”

“无论她是不是白蛇，现下看来，你都得去见她。”

“……”

法海本不想让青蛇去见那个女人，不想让她再卷入这滚滚红尘，但青蛇终究还是出现在了那个街口。

他曾想要拦住她的去路，那她便入了魔怔，他也便受了伤。

自此法海就知道，他拦不了这一切的发生。

或者说，一切……偏偏就要发生。

正如他所说的：我以为我们可以避开，却注定了要入局。

哑了哑口，小青再是忍不住问到。

“见了她，我该怎么称呼她。”

“她既然已不是白蛇……我又该同她说些什么？”

法海自是沉默了一会，再答。

“我自无兄无弟，无姊无妹，尘缘尽了，你又何须问我。”

是了，他已尘缘尽了，一心求道，只为成佛。

青蛇微愣，勾起唇边笑了再笑，不再问了。

或许，昨夜的那泡沫般的须臾，便留在昨夜罢。

-TBC-